饭后，国庆和国民都出往忙自己的事往了。屋里只剩了躺在床上想睡又睡不着觉的酸杏，以及酸杏女人和叶儿娘俩。

酸杏女人早看出叶儿有心事。她就静静地问叶儿，是不是两口子闹啥别扭了，昨儿说好今天都回的，咋就忽然变了卦呢。

叶儿的眼眶红了起来。她紧闭着嘴巴，就是不吭声。

酸杏女人见此情景，就知道两口子必定是闹了别扭，姚金方赌气不来了。她就劝告叶儿，小两口闹别扭也是常事，不用挂在心上。等过些阵子，消了气败了火，也就没事哩。不是常说“小两口打架不记仇，夜里合枕一个枕头”么。

叶儿低低隧道，金方不像是本来的金方嘞。自打调到县城后，就似乎换了个人似的，从不惦记着家。打过了年到现在，总共才回过两次家，还都是回来拿衣服的。拿了就走，连金叶也不大亲切呢。

酸杏女人惊道，咋的了，是工作太忙么。

酸杏也在床上隐约听到了俩人的对话。他一咕噜爬起来，直着眼珠子问叶儿，到底是咋的了，出啥事了么。

叶儿见爹没睡，还听到了自己的话，就赶忙圆场道，是哩，刚到一个新单位，又是个大医院，凡事都要虚心勤谨些好。要不的话，是站不住脚的呀。

酸杏女人听后，长出了一口吻。她说道，吓逝世我哩，还认为你俩出了啥事体了呢。

酸杏不信叶儿这么轻盈巧的说词。但叶儿又不肯明讲。毕竟是嫁出往的人了，成了亲客了，酸杏也不好强逼追问的。但是，酸杏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危险信号。那就是，叶儿的婚姻可能碰到了困难，甚至是一场避不开的危机。这困难到底有多大，危机有多深，他一时还揣摩不透。联想到昨天往她家看看，正巧姚金方也在家里。几个月不见，姚金方的确像换了个人似的，穿着上讲究起来。穿着银灰色西服，打着鲜红领带，头发抹得油光铮亮，皮鞋也擦得能照出人影来。看到酸杏一头拱进来，他的举动很不自然，脸色忽明忽暗，眼神飘浮不定，言语吱唔不清。现在细细揣摩起来，昨天见到的姚金方就越想越不对劲儿。

当时，酸杏也没往别处想。认为姚金方到大处所工作，识人多，见事广，自然要与在家时的做派不同。心下还为自己有这么个出息女婿暗自兴奋呢。看来，叶儿都对他有了觉察，姚金方真的是在县里有了啥变故了。酸杏暗自替叶儿担心。他想，过些时候，等叶儿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，再细细地盘问她。要是姚金方真的做出对不起叶儿的事体，他要横下心肠，跟姚金方算帐。

愈是这样想，酸杏心中的愁闷愈甚。他不堪家中的气氛，一个人闷闷地走出了院子，到街面上散心往了。

看到酸杏走了，叶儿对娘道，这些天，金叶总是夜里睡不好觉，时常通宿地哭闹。医院里的大夫看了，也吃了些药，就是不见好。外面都传咱村的金莲有些神通，专能治孩芽儿的淘夜症。咱找她往看看吧。

酸杏女人也说，咱村也传着金莲是有些神通的。她家里还偷偷供着神灵，是个仙儿呢。前些日子，振书家里的还来讲，说咱北山上涌现的那只火狐狸就是她的老师。她正筹备在北山脚下给她老师建庙，供奉它哩。咱这就往试试，说不定还真能治好咱金叶的病呢。

一边说着，娘俩把金叶裹得严严实实的，抱着就出了院落。娘俩静静地踏上了往往村西金莲家的小路。路面很滑。被冻得如铁板般干硬的路面上，时常有被山风吹落的雪末儿覆在上面。一脚踩往，稍不留心就会滑倒在地。叶儿娘俩相互扶持着，警惕翼翼地朝村西走往。有几次，就差点儿滑倒。幸亏叶儿和娘都是走惯这样的雪路的，俩人相互支撑着，才没有摔倒。

颤巍巍地过了村西那条小河，小路陡然转向山坡，更是不好走了。酸杏女人要么捧来沙土撒到路面上，要么寻来石子扔到路径上，让叶儿抱着金叶踏着爬坡。娘仨总算来到了金莲家的门前。

金莲依然早晚不间断地供奉着正堂上的神位，并不间断地添香星期。弄得院落里到处飘扬着一股浓浓的香味儿，像座庙观似的。她已经不再担惊受怕了。在回村居住的几年间，还从没有哪个人来责备过她的所谓迷信运动。甚至，还有不少村人趁了夜色，偷偷摸摸地跑了来，找她问病断事。也有被治好断准了的人家，事后总要拿些家里的物品来感谢她。因而，金莲对自己拥有的神通愈发有了信心，便不再遮遮蔽掩的了，而是堂堂正正地专心做她的神事。

叶儿娘仨的到来，大大出乎金莲的意料。她尽没想到，酸杏的家人也会前来找她看病断事。这在以往，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。金莲显得极为热情。她把金叶抱在怀里，左看右看，又亲又摸，爱好个不够。连声夸赞女娃儿的白嫩可爱，还赶忙找出些瓜果梨枣，给金叶吃。实在，金叶还在吃奶呐，当然吃不得这样的食品。这样做，只不过是叫大人们之间感到亲切些亲近些罢了。

叶儿和娘坐在神位旁，略显局促，手脚不知往哪儿放。甚至，连杌子也只坐了一个角。无形中，娘俩似乎被屋内的气味所沾染，心里顿起肃穆稳重之感。

金莲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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