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就是异想天开的事嘛。

国民见凤儿皱着眉头不吱声，就急着追问她是咋样看的。

凤儿沉思半晌儿，说，这种事是急不得的。先看透了京儿和叶儿俩人的心思，再揣摩着怎样往提说。别到时闹出了笑话，叫人家瞧不起咱。

国民道，怎样办理好，就依附你哩。咱家的人都没法说，也统统插不上手呢。说罢，他闷着头出了屋子。国庆道，国民叫叶儿的家事闹昏了头哩，净往天边儿里沉思呐。也不晓得掂量掂量自家人的份量，想一出儿是一出儿。

凤儿回道，也不见得，恐怕京儿与叶儿还真是藕断丝连呐。我就是搞不准，这线头该先从哪儿牵起才好。等我想明确了再说吧。

国庆怀疑地看看凤儿，不由自主地摇头叹息。

京儿和叶儿的第二次不期而遇，依然在村西河边的那棵大杏树下。

这些天来，京儿无事时，经常一个人散步到这里。或是围着树身转圈圈，或是对了茂密的枝桠发呆。碰到村人，都以查看杏树治理为由搪塞过往。别人看不出来，他当然知道自己为啥会不由自主地到这么个处所来。想散散心，却越散越不轻松。窄窄的心空儿里塞满了烦乱的心事，整日沉甸甸的，坠得胸口愁闷异常，又得不到丝毫开释的机会。

他想找个人说说，又怕敢叫人知道自己的心思，只好独自一个人胡思乱想。越是胡思乱想，越是理不清头绪，弄不清自己毕竟要做什么？应当怎样做才好。有时，他甚至到了寝食不安的地步，饭量大减，说话做事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，引起了福生的疑虑。

福生几次追问他，是咋的啦！咋就一下子蔫头耷脑了呢？有病了么。京儿就不耐心肠蹭他道，少操些心吧！管那么多不累呀。福生被蹭过几次后，不敢再直接问他，就暗地里跟木琴嘀咕，说京儿这些日子大变样哩，饭食也减咧，说话也冲儿咧，做活儿更是没有了往日的精力头儿。他又不叫我问，你得往问问哦。

木琴也说，京儿有些变样，像是装了满肚子心事，又带着一肚子火气。会不会想媳妇了，见咱们没给尽心张罗，就耍性子赌气呐。

福生立即附和补充道，必定是哩。他这个年纪上，正是发的时候。咱又无风无火的，定是招惹了他。自己又不便于说出口来，就使脸子给咱看呢。

木琴说，还真得抓紧给他张罗张罗了，就是一直没有寻到个可心可意的人家。

福生急道，你也别太苛刻哩，只要一般的人家就行嘛。别叫他时间长了憋出个好歹的呀。

木琴心下也是着急，一时又拿不准主意。

实在，木琴和福生只猜对了一半。京儿的确是想了，但他的心思却不在别人身上，而是放在了叶儿身上。自从国民说出叶儿的事情来，他的全部心魂都被搅乱了。那天晚上，他半宿没有睡着觉，始终在揣摩这件事。他的抵触心理，与国民所想的一样，既想这儿，又怕那儿，始终放不下脸面狠不下心肠壮不起胆子来。

由于金叶的缘故，叶儿不得不隔三岔五地往外家跑。金叶已经快一周岁了。叶儿想给她断，却又一直狠不下心来。她感到金叶是个苦命娃儿，生下没几天，就没了爹疼爱。现今儿，连家也缺失了一半，更是感到愧对了她。叶儿娘却一直鼓动叶儿把奶给掐了，说你又在单位上着班，又要待娃崽儿，两头都顾不好。还是把奶断了，金叶多吃些粗饭，身子骨会更硬朗，你也不用分心了。见叶儿为难，就说，把金叶留在家里，我给带着，还有啥不放心的呀。叶儿听从了娘的话，果真把金叶扔到了家里，自己一个人在单位上班。她心下又挂念得要命，闲时就老往家里跑。这些天来，金叶夜里总是睡不安稳。有时还淘觉，惹得爹娘也睡不好。叶儿认为，又是年前的老弊病犯了，就急忙忙地跑往求金莲给看看，再捣鼓捣鼓。果然，金莲又说是金叶的魂掉了，叫她夜里到北山下那个放置神龛的高坡上烧张纸，叨咕叨咕也就好了。因了年前那次的灵验，叶儿对金莲的话坚信不移。她就急急地往回赶，想叫二哥国民往办理。她涉过小河，刚登上河岸，便与京儿迎头相撞，无处躲身回避。

叶儿方寸已乱地想侧身过往。刚走到京儿的身旁，就听京儿幽幽地问了句，你还好吧。就是这一句，让叶儿蓦地止住了抬起的脚尖。她的身材鬼使神差般地僵硬在那里，似乎连呼吸也要结束了。

叶儿不由自主地低声回道，还好哦，你呢。

京儿轻声叹口吻，低低地回道，不好。

叶儿心里一颤，问道，咋啦。

京儿说，你知道的，我的心思你都懂哦。

叶儿的心就要跳出嗓子眼了。她故作平静地用手捋捋被山风吹乱了的发梢，说道，我咋会懂你的心思哦，我又不是你。

叶儿的举动，让京儿有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。叶儿捋头发的动作，依然那样熟悉。几年过往了，动作还是那么自然柔和，神态还是那么安祥媚人，尽管安祥中无法粉饰地流露出些许的忙乱来。在现在的京儿眼里，叶儿还是本来的那个叶儿。只是眉梢间凝结着一股陌生的气色，这是叶儿本来所不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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