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苏醒过来，哭得惊天动地。我还想，这孩子哭的动静未免太大，眼泪未免太多了些吧，再哭下去，眼泪只怕要将整个山谷都淹没了！”

“还好我忍住了，没说出口，不然，我岂不要被骂成是毫无同情心的冷血之人！”

“多笑笑，还可以转运，因为爱笑之人，运气总不会差的。”

紫冰听了，果然舒展眼眉笑起来，笑容就像雨后带露的萱草花，既清新宛丽，又令人怜惜不已。

突然，紫冰的目光转向门外，先是一愣，很快回过神来，兴奋得手舞足蹈，一边大声嚷道：“快看，下雪了，下雪了！”

青女和见素不约而同地朝门外望去，果然，大片大片的雪花掉落下来，像扯碎的棉絮一样，铺天盖地——好大的雪啊！

紫冰飞快地跑出门去，青女和见素紧跟其后。

因为没有风的干扰，雪花落得从容不迫。紫冰伸出双手来接住，大朵的雪花就落在她掌心，朝她绽露洁白的微笑。她仰着头，雪花便落在她发烫的脸上，一丝丝凉意沁人心脾。

“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呢！”紫冰大声说道。其实完全没有必要，四周静谧得出奇，就好像全天下只剩下他们三个人。

“我才刚说你会转运，不曾想灵验至此。谷里水汽大，雾霜雪雹都是寻常，可今年才立冬，就赶不及似的下了这样大的雪，只怕还是破天荒头一回呢！”青女笑道。

见素说：“对着初雪许愿，愿望就一定会实现！多年以前，我也见过一场像这样的初雪。许愿后不久，我就遇到了青女！”

紫冰说：“你许的什么愿？”

见素说：“我一个人总是孤单，想有一个家，温暖如阳！”

三个人同时笑起来。

青女说：“我初见他时，还是黄黄瘦瘦不成形状的一个小孩儿，一脸疲惫，就像已经走了很远的路。几年过去了，见素已经出落成百鬼山第一美男！”

“贫嘴！”见素笑得直摇头，又对紫冰说：“我的愿望真的实现了！现在又有一场大雪为你而下，绝对不可以错过！”

紫冰果然默默地许起愿来。青女搡搡她，说：“许愿要大声喊出来才灵验呢！”

说完，自顾将两只手掌拢成筒状，朝空旷处大声喊道：“我要成为天下最有名的巫女！”声音在山间回荡。

紫冰也学着青女的样子，大声喊起来：“我愿珍儿、宝儿平安顺遂——”

见素忙打断道：“面对初雪，自是要为己许愿，不然不灵验的。若要为珍儿、宝儿祈福，妹妹大可到山外的寺庙里去上香礼佛！”

紫冰沉思了片刻，又喊道：“化泪为笑，一生喜乐！”

见素满意地点点头，也大声喊了句：“清静无为，岁月静好！”

三人互望一眼，彼此心领神会，又齐齐喊道：“化泪为笑，一生喜乐！”

喊话的功夫，雪花交织得越来越来浓密，向下压得越来越低沉，就像天上打翻了棉絮篓，直接泼洒而下，紫冰的笑容越是绽放得天真灿烂，笑声干净得像珊瑚珠果上的雪。

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了，白雪覆盖了菜园、芳香园、梅林、绵延的山峦，弯曲的乡间小路……万物俱寂，只见白茫茫的一片。他们的小屋，也变成白雪皑皑的世间一笔浅浅的墨迹，三个人只是三个小小的斑点。

一只灰色的小兔子不知从何处蹦跳过来，在紫冰脚边停下了。

紫冰想起那晚摔下悬崖后，中途苏醒过来，看见一只兔子模样的野物儿正蹲在她身边，瞪大眼睛看着她，然后长耳朵一竖，腾地跃起飞奔而去，顷刻间消失了踪影。

“是你吗？”紫冰弯下腰去，对兔子说。那兔子也不闪躲，只管睁大眼睛望着她。紫冰便看见它嘴边有一块小小的褐色斑纹。

青女笑道：“怎么，你们认识么？”

紫冰说：“就在我摔下悬崖的那晚，我们就见过了。我叫你灰儿，可好！”

“也好，就让灰儿留下来和你做伴吧！”见素也是一脸笑意，“每天放它出来吃草，这样我就不必辛苦地除草了，还省去了施肥的麻烦！”

紫冰喜不自胜，说：“有灰儿陪我，我更不会觉得孤单了。”

接着，他们回到屋里，围坐在火膛边，一起喝茶、吃糖渍栗子。青女说了几个在圩场听来的笑话，把紫冰和见素笑得合不拢嘴。灰儿好奇地在屋里嗅来嗅去，不停蹦跳着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见素到厨房炖起肘子汤来。炊烟袅袅地升起，混合着空中的湿气，在落着雪花的枝桠、茅屋间弥漫、流连。远远望去，像云、像雾，更像一幅水墨晕染的山水画，四周宽幅的留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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