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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些个乡下来的小丫头不醒事，就是喜欢年轻的俏郎君，也不管人家有钱没钱，也不管人家是主子还是奴几，只要看对了眼，跟他私奔都愿意呢！”四小姐接过话去。

“休得胡说！”老员外叱责道，“未出阁的女孩儿，什么好话说不得，非学来这些不正经的浑话，若再让我听见，可仔细你的皮！”

四小姐忙噤了声，挟了块炸肚吃了。

“我瞧着主母对那小飞甚好，到哪儿都带着他，前几天他们一起去了胭脂铺，还扯了不少时兴的料子回来，两人年纪相仿，个头也相当，在一起有说有笑的，乍一看竟不像是主仆，倒像是兄妹俩呢。”二夫人说。

三小姐捂嘴胡卢一笑，说：“瞧姐姐这话说的，他们若像兄妹，那我们这些人算什么了？”

老员外越听越来气，干脆把管家唤了来，让他即刻找人套了马车，去将主母接回。

管家还未走出门去，老员外又说：“罢了，你去找人套了马车，我亲自去接！”

大公子也紧跟着站起身，急道：“爹爹一个人去往偏僻处，孩儿放心不下，还就让我跟着爹爹吧，万一有事，也好有个照应！”

二公子也附和道：“大哥哥说得在理！主母遇上了麻烦，我们自是要前去接应！”

老员外未置可否，心思早飞到萍儿身边去了，只管急步走进院子。不一会儿，马车套好了，被拉了来在老员外跟前停下。

老员外刚登上马车，三位小姐竟也跟了来，将个车厢挤得满满当当，一时珠环翠绕，脂香扑鼻。

“你们跟来作甚？胡闹！”老员外呵斥道。

“爹爹，我们放心不下主母，也放心不下爹爹，就让我们跟着您吧！”五小姐仗着年纪最小，贴在老员外身上，撒起娇来。三小姐四小姐也连连点头，齐声说：“是啊，爹爹，就让我们一起去吧。”

老员外无法，只好由得她们去了。马车才驶出宅子，他发现后面又跟来一架马车。一问才知道，原来上头坐的是两位公子和他们各自的夫人。

除了三姑爷未来凑趣，原是因为三小姐放心不下未满周岁的幺儿，将他强行留在了家中。整个张家几乎倾巢出动，好不热闹，就像是约好了，要去勾栏看大戏去了。

不料走到半路，天上扬扬洒洒地竟飘起雪花来。雪越下越大，如同撕碎的棉絮。路上惭惭变得泥泞不堪，马车也越走越慢。

等他们找到送信人所说的悦来客栈，已经是二更时分。老员外领头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直奔二楼萍儿的客房。打开房门，走进去一瞧，只见床帘低垂，里面似有鼾声传出。

老员外看见地上散落着几件衣裳，不光有女子的长袖袄、绣花裙、贴身罗衫、裹肚，还有男子的腰带、汗衫、提花裤……顿时气得七窍生烟，冲过去一把掀开帘子，仔细一瞧，却愣住了。

后面的一行人也围过去，一瞧，全都愣住了——只见床上躺着的，竟是小飞和小玉！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，睡得正香呢。

“怎么是他们俩？主母呢？”大夫人吃惊道。其他人全都大眼瞪小眼，丢魂失魄。

老员外急得大叫了起来：“萍儿，萍儿，你在哪儿！”

小飞和小玉一下子惊醒过来，看清情形之后，又是惊又是怕又是臊，本能地抓过被子遮羞，蜷缩在床角，浑身颤抖着，不知如何是好。

不一会儿，萍儿应声出现在门外，见到房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全是张家的人，顿时一脸愕然，嗫嚅道：“这里出什么事儿了么？”

老员外道：“我正要问你呢！这里出什么事儿了？你的这两个奴才，怎么在这里……在这里……不知廉耻，丢人现眼！”老员外手指着床上那两个人，气得吹胡子瞪眼。

萍儿一脸委曲，说：“我在客栈里偶遇了娘家的妹妹。我们许久未见，一时有说不完的话，就到她房里叙旧去了。走之前我还特意跟小玉说，今晚我要和妹妹一起睡，不必等我。没料到他们俩竟然趁我不在就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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