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我和见素，又说什么‘有花堪折直须折，莫待无花空折枝’，自己却迟迟未嫁，是何道理？”

青女感慨道：“正因我错过了花期，所以不希望看到别的女子重蹈覆辙。你瞧着我无牵无挂甚是逍遥自在，岂不知我也有遗憾，此生已是无望弥补。”

“若有来世，我只希望像普通女子那般，循规蹈矩，安安稳稳渡过一生。在该成亲的年纪成亲，在该生孩子的时候就生孩子……”

她晃了晃酒壶，说：“哟，竟空了，我还是进屋喝酒划拳去！”说完，也不理紫冰，自顾乐颠颠地朝屋里跑去。

“青女还真是喜怒无常，跟个小孩儿没有两样！”紫冰嘀咕了一句，不觉拍了拍胸口，长舒一口气。她这才留意到，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，一轮新月悄然挂于夜空，月华淡淡，映出前方开阔苍茫的山谷。

眼前的美景令她沉醉不已，半响后才悠悠吐出一句：“‘皑如山上雪，皎若云间月’。”

“今夜万家团圆，妹妹怎么想起了卓文君的《白头呤》？明为写景，实为痛别薄情寡义的司马相如！”突然，一个声音在紫冰身后响起。

紫冰回头一看，原来是见素，忙说：“我瞧着眼前有雪、有月，可巧与这两句诗中描绘的景色极相似，故而脱口呤出，并不知其背后的故事。”

“诗是好诗，背后的故事却是凄凉。当年司马相如穷愁潦倒，在临邛富豪卓王孙家作客，饮宴中偶遇卓王孙的女儿文君，见其貌美，心生爱慕之情，于是弹奏《凤求凰》，挑逗文君。”见素缓缓道来。

“文君果为所动，当夜与相如私奔益州。相如贫苦，生计无着，只好同文君回到临邛开了个小酒馆，卓文君为他放下身段，当垆卖酒。卓王孙得知后大为恼怒，不忍爱女抛头露面为人取笑，只好送与她钱财田地。”

“后来司马相如到京城向皇帝献赋，为汉武帝赏识，许他官做。春风得意的司马相如在京城想娶茂陵女为妾，卓文君听到此消息，写下这首《白头吟》，表示恩情断绝之意。”

紫冰沉吟道：“原来如此，司马相如果然负了卓文君！”

见素又说：“我倒更喜欢这首诗：‘曾经沧海难为水，除却巫山不是云。取次花丛懒回顾，半缘修道半缘君。’元稹写下此诗，以示其对妻子韦丛的忠贞。”

“‘曾经沧海难为水，除却巫山不是云。’果然好诗！可惜诗中即无雪，亦无月，并不应景——”

她忽而想到什么，不觉脸红心跳，低头嚅嗫道：“见素哥哥……”

见素虽涨红了脸，依旧坚持说道：“我对妹妹一片真心，只愿与妹妹长相厮守，永不分离。定不学那司马相如，得意后见异思迁，辜负了卓文君的厚义深情。”

他见紫冰低头不语，又赶忙补充一句：“我知道妹妹还有很多的想法，要去一一实现，我定会助你成事，我会一直等你，直到你认为合适的那个时候……我也会去劝说青女，让她勿要再与妹妹为难……我只是，只是想让妹妹知道，我心里一直有你……”

紫冰心里觉得既暖且甜，又有些奇怪，暗想见素哥哥今儿是怎么了，竟说出这些话来，莫非是喝醉了？忽然看到青女的身影一闪而过，还传来胡卢一声笑，顿时醒悟过来——又是青女搞的鬼。

紫冰不忍心当面揭穿，只得敷衍了见素几句，直到见素放了心，转身回去了屋里，这才冲着一处角落说道：“出来吧，我瞧见你了！”

话语刚落，青女果然现了身。

“莫非你也给见素哥哥下了‘如意散’？”紫冰无奈道。

“他心中所想之人就在眼前，已是遂心如意，何必再用‘如意散’？”

“那就是‘吐真剂’？”

“这些本就是他的心里话，何须用到‘吐真剂’！”青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，“见素有心无胆，爱口识羞，对他而言，用些‘胆壮水’更为恰当！这可是我专门为他研制的，一口下去，胆量过人，无所畏惧！”

未及紫冰有所反应，屋里的人突然蜂拥而出，一个个兴高彩烈的，有人还放起炮仗来。

“这又是吃了什么药！”紫冰惊道。

“怕是你该吃药了！他们原是高兴，吃了酒肉，划了五行拳，趁兴出来放放炮仗——大过年的，本该如此开心取乐，还需吃什么药么？”

青女话音刚落，炮仗声便“劈里啪啦”地响起来，山谷里一派热闹欢腾的新年气象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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