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是第一次看见她睡着的容颜，在医院里，他就看过了。

因为身上疼痛的关系，她那时候睡得都不是很踏实。

事实上，她的脸上一直有黑眼圈。

他抱着孩子，她睡了不过四个小时，还是有麻药的情况下。

醒来还自己很惊诧，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荒唐惊悚的事。

孩子半岁，丈夫就出事，想必之后都是兵荒马乱，还有官司，还要送葬，还要照顾孩子。

吕医生是他的多年的朋友，看到她的身体报告，都有些惊讶——因为实在是太健康了。

子宫恢复得很好，身体各种指标，都比一般的女子健康。

“她确定是才死了丈夫？”吕医生问了他两遍：“这样的身体，这样快的恢复速度，是因为死了丈夫，所以被激发了更旺盛的生命力吗？”

他猜，她应该本来就是拥有旺盛生命力的女人。

否则，怀孕听到小三打来的电话，想不开而大闹的，才是正常的吧？

那个时候，有想过离婚吗？

他很想知道。

那天，跟她聊过之后，她背对着他流泪。

她是很不愿意流露脆弱的一面的，她有他的电话，但是也从未拨打过。

他自己忍不住拿起电话想给她打的时候，又想起她的警戒，只得强忍着。

若非今天，他的妈妈突然造访，他也不会让自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。

覃明拿起窗台上的空调遥控器，将温度调高了五度，然后也静静地闭上眼睛养神。

李迁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，感觉身体暖了起来，不觉再睡了过去，然后想起了什么，猛地睁开了眼睛，看见她在咖啡馆，对面坐着覃明。

她一动，他就感觉到了——虽然他们之间隔着木头的菱形的咖啡桌，他闭目养神，知道她的气息。

“抱歉，我冒昧的出现。”覃明开口，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，他继续说道：“你还有时间吗？”

李迁徙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，抬头看着他的眼睛，点头道：“半小时。”

“好，我的妈妈来了。”覃明开门见山：“我不希望你被她影响，所以我今晚就会带着她搬走，我处理好这件事，然后再搬回来。”

“啊？不用吧，我跟孩子可以……”李迁徙皱眉，但是被覃明打断了，他的声音，听起来奇怪的温柔：“我已经决定了，她来，会不断地带女人给我认识，我需要去偏远的地方，可以省去很多的纠缠。

你再多睡一会儿，我会叫醒你。”

李迁徙低垂了一下眼睑，再抬头看了看他，他已经闭上了眼睛。

她若是没看错，他满眼的疲惫。

他更需要休息。

“还有一小时，你睡一觉，我叫你。”李迁徙还没同意自己这样说，就已经说了出来。

覃明很震惊，睁开了眼睛，如星子一样的眼睛看着她的脸，在她的脸上来回地逡巡，想看见一些理由。

“这是我欠你的，你不必这般惊讶，睡吧！”李迁徙有些嘲讽地说道。

他很想说些别的，更深刻的，但是他只是安静地闭上了眼睛，靠着窗台的垫子，很快入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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