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业(4/5)
作品:《那人那狗那炊烟》先创造了,就立马回来通知对方。
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工夫,杏仔一路慌张地奔了回来。他找到钟儿,说找见哩,找见哩,在河上头的那棵歪脖子大杏树上,快往看呀。
杏仔所说的歪脖子大杏树,就是当年茂响生下后遭福生爹抛弃,用杏果掩埋的那棵大杏树。这么些年了,那颗杏树依旧枝叶繁茂,活得有滋有味的。
钟儿马上跟在了杏仔身后,一路猫着腰,颠着脚尖,悄没声息地靠近了那棵歪脖子杏树旁。他俩清明确楚地看到,京儿与叶儿就坐在高大粗壮的树杈上,在四周密不透风的枝叶遮蔽下,正相拥着搂抱在一起,似乎在十分专注地亲着嘴。
这是一个当代人看来极为平常,而在当时人们眼里却是一个相当严重的作风问题。钟儿显然被吓坏了。他一把扯住杏仔,拼命逃离了这条该逝世的小河和这棵该逝世的歪脖子大杏树。
回往的路上,钟儿严格警告杏仔,千万不敢把今晚看到的情景泄漏给任何人,包含爹和娘。否则的话,京儿和叶儿就逝世定了,成果必将不堪假想。
杏仔懵懂地点头,说道,要是把这事说出往,我就是咱家里的那条黄狗,是棒娃家的那条瘸腿笨狗也行哦。随之,他又说道,叶儿肩上的红纱巾真好看吔,像灶膛里的火苗,通红通红的呢。
——啥红纱巾,哪有啥红纱巾吔。我没看见。
——是有一块的,就在叶儿的脖子上围着,跟新娘子似的好看哟。
——你编话,撒谎。没有,就是没有。
——就有,就有。
…………
俩人在路上酡颜脖子粗地争吵起来。杏仔急了,竟随手撕下一把半生不熟的杏果,劈头盖脸地打到钟儿的脸上。随即,俩人厮打翻滚在了一起。杏仔比钟儿小,气力就弱,吃亏确当然是杏仔。
打完架,俩人还没忘了用水把脸上的污渍洗净,再把褶皱了的衣服拽平整了,才假装安然无事的样子,先后回到了家中。等京儿也回到了家里,福生才张罗着吃晚饭。
吃饭的时候,杏仔忍不住告了钟儿一状,说钟儿打了他。福生二话不说,摸起门后的笤帚疙瘩,在俩股上各打了一下。明眼人都能看得出,笤帚疙瘩落在钟儿股上要轻一些,而落到杏仔股上的要重很多。
看来,杏仔被打疼了。他一手摸着被打疼的股,一手抹着眼泪,哽咽着争辩道,叶儿的脖子上就是围着块红纱巾的嘛。要是不信,你问我大哥呀。他和叶儿最近。
木琴怀疑地看着闷头吃饭的京儿,问道,你与叶儿在一起的么。
——没,没有,杏仔在瞎说呐。
京儿满脸通红,吱吱唔唔地回避着木琴探寻的眼力。
——咋没有,我还看见你和叶儿坐在那棵歪脖杏树上亲嘴了呢。
杏仔为了表白自己,竟将钟儿的警告忘得一干二净。
谁也没戒备,福生会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摔向京儿。两根筷子在京儿的脑门儿上欢乐地跳了一下,又弹回饭桌上,把桌上的碗盘敲得叮当乱响。京儿急忙起身,一步跨到院子里,落荒而逃。
福生哆发抖嗦地指着京儿的背影骂道,京儿,京儿,你个小兔崽子,咋敢做出这种事呢?有伤风化呀。
木琴站在屋地上,呆呆地想着什么心事,对福生的话充耳不闻。
福生对着空院子骂了半天,自觉乏味。转身见木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,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。气昏了脑门儿的福生竟然把火气发泄到了木琴身上。嫌她养了个不争气的崽子,竟干出这么下流的事,人群里抬不开端啊。
木琴“嗤”了一声,回道,下什么贱,不就是谈个对象么。不谈对象,我能跟你,能有这家子人么。抬不开端,你养一大群王老五骗子就抬开端了,真糊涂呢。
——我糊涂?
福生额上的青筋根根暴出,脸和脖子上现出紫红的色晕。他恨道,我看你是老糊涂哩。这俩崽子孤男寡女的,在荒山野外,要是弄出啥丢人现眼的事,看你那张老脸在人面场上往哪儿搁。
木琴也被说火了。她顺嘴回道,往哪儿搁,还在自己头上。自己的事还管不好,闲事倒管得宽。有本事你拿钱来,正正经经地给京儿娶房媳妇,也免得京儿猴急地干这偷偷摸摸的事呀。
——我没本事,你有本事呀。你是党的人,又是干部。你往找钱呀。
…………
于是,缭绕着“钱”字,两口子第一次狠狠地争吵起来。俩人吭吭哧哧地一直吵到了半夜。
此后的一连几天,福生和木琴就赌气互不说话。期间,有非说不可的话,全由钟儿和杏仔代劳传递。
福生是真的动了气。他见天儿阴冷静脸,不吭声不言语。木琴并不见得赌气。她依旧风风火火地在村庄里指手画脚地行使着村干部的权利。
期间,兰香总是隔三岔五地往福生家里跑。一钻进锅屋里,就与木琴唧唧咕咕大半天。
终于在一天晚饭后,兰香灰溜溜地进到了福生家的院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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