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生娘说，下晚儿的时辰，她见一只火狐狸跑进了院子里，就往外撵它。谁知，她撵几步，它就走几步。待不撵了，它就不走了。她往回走，它也跟了往回走。没措施，她就一路撵了出来。一直撵到这里，火狐狸不见了。自己却跌进了这条沟里，再也转动不得。

福生说道，你是花眼了呢？把小黄狗当成狐狸撵嘞。

福生娘道，咋会看错哟，就是只火红火红的狐狸呢。黑嘴唇，黑耳朵，白唇须，红尾巴，黄皮毛，像团火苗儿似的耐看。听得福生背上尽冒冷风，头皮发炸。

回到家里，福生娘一遍又一遍地向前来看看她的人讲述自己出走的因由。人们都不敢应声，只是说她看花眼了，把小黄狗看成了狐狸，心下却都毛扎扎地犯嘀咕。都暗道，她讲的咋跟逝世鬼喜桂说的一摸一样呢。一想到喜桂，人们赶紧止住这样的胡思乱想，不敢再往深了沉思。

福生娘的右大腿扭折了，躺在床上转动不得。国庆第一次碰到伤筋断骨的事，一时不知咋样处理好。他急急地给打了消炎止痛的针剂，说，得快往寻接骨的药才行。福生与酸枣结伴连夜赶往公社，找到了姚金方。姚金方根据姚大夫留下的以往用过的方子，给开就了一付专治跌打接骨的药方子：

当回15川芎15白芍15生地黄15破故纸15木香15

五灵脂15地骨皮15防风15没药3血竭3

把这些草药全部锉碎，用夜合花树根皮15，一同倒进大酒壶内，加烧酒适量，重汤煮半个小时，取出服用。

姚金方还煞有介事地对福生讲，这是专治跌打损伤、骨折筋断、皮破肉烂、疼痛不可忍者的秘方，名为《补损接骨仙丹》。灵验得很，保管能把老人的腿伤治愈了。

药倒是吃了十几付，腿上的伤情就是不见好转。

福生娘整日躺在床上，不能翻身不能坐着，疼痛得昼夜，连吃饭及大小便也得躺在床上解决。她的饭量大不如从前了，精力萎靡，脸色蜡黄，人更是狠瘦了下往。一根根的筋骨从褶皱松弛了的老皮下挣出，支撑着一具日渐萎缩的皮囊。

福生娘毕竟是军烈属，她的病情惊动了公社。

公社专门派民政干事小贾到村里来看看老人，并跟福生商量道，看来老人见好的盼看不大了，还是着手筹备一下后事，也好做到有备无患。要是老人真的不行了，公社要出面来组织召开追悼会的，让他心里有个数儿。

福生一叠声地答应着，并说已经开端筹备后事了。寿衣棺椁等也都置办得差未几了。

福生娘在福生两口子的精心伺候下，好轻易熬到了年底。终极，她还是撒手西回了。

从福生娘回到老家到她闭上眼，一年多的时间里，她很少跟木琴答话，总是有意回避着与木琴的碰面。即使在病重期间，木琴衣不解带地前后左右看护着，她还是不与木琴说话。她时常直勾勾地盯看着杏仔，就有混浊的老泪顺势滚出眼眶。

木琴背地里对福生说，娘心里还有愧疚呀，又一直放心不下杏仔。看来，她的时辰也快到了。

在福生娘生命最紧要的关头，木琴对婆婆说道，你老儿放心吧！杏仔就是我的孩娃儿。我拿他跟京儿、钟儿一样，没二心二味儿的。你就别担心呀。

自听了木琴的话后，福生娘不再盯看杏仔。她安稳地躺在床上，等候着逝世神的降临。逝世的时候，她就一直紧闭着眼，没有留下一句话。

福生娘的葬礼是完整按照公众特定的仪式进行的，没有了老习俗中送汤送盘缠那一说。只是由公社武装部和民政部分派人来，组织召开了一个由全村人参加的隆重追悼会。随后，便进土为安了。

福生娘逝世后，福生把西院落彻底地收拾了一下，重新整修了墙面及门窗，苫了屋顶。给即将毕业的京儿筹备好了迎亲的房屋，以备他将来娶妻生子用。

这已是一九八〇年春上的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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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很长一段时间以来，钟儿和杏仔一直留心京儿的异常举动。无论白天或是夜晚，只要一得闲空儿，京儿就老往村外的杏林子里跑。

初时，俩人还认为，京儿是往逮蝉儿什么的，好拿回来烧了吃，或是炒了给一家人解解馋。但是，一次次地向外跑，却连个蝉虫的毛翅也没见到过。有几次，俩人像癞皮狗似的想跟了京儿往，都被京儿接连几脚给硬生生地踹了回来。俩人当然不服气，说你可以在外面疯野，我俩咋就不能往。而且，俩人对京儿的神秘举动布满了好奇，都铁了心肠约定好跟踪他，看看他到底在搞啥鬼花样。

终于在一个傍晚如纱的傍晚，正是村人刚要筹备晚饭的时辰，京儿回到家里。他撂下锄头，扭头就出了家门。杏仔俩人远远地跟在了京儿的身后，鬼祟地出了村庄，来到村西那条小河边上。

俩人本是牢牢盯着的，但到了河边，被岸边茂密的树林一遮蔽，立时就不见了京儿的踪影。俩人又不敢起声吆喝，只得围着河岸静静地搜寻。他俩分头沿河岸找寻，钟儿负责向下游找，杏仔负责往上游搜。谁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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