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否也是青女教给你的？”

“可不是么，我哪里懂得这些！就连这片糖蔗，也是她从江城带来优质的蔗种，一点一点培育而成。”

“青女果然殚见洽闻，能人之所不能！”

“至于糖霜的来历，也是有段故事的。”见素娓娓道来。

“有一年，青女在灵泉山附近救了一个病重的僧人。僧人痊愈后，深觉无以为报，就将制作糖霜的秘法传授给了她。”

“僧人对她说，这附近十里八乡的蔗户，只知种植果蔗低价出售。江城的蔗户虽种植糖蔗，但大都熬成沙糖，鲜有制成糖霜售卖的，皆因他们不识此法。所谓物以稀为贵，若是制成糖霜出售，价值必定会超过沙糖，制售者必因此获利。”

“要制成上等糖霜，还需用到优质的糖蔗。于是僧人又告诉她，在何处可找到这样的蔗种。”

“青女果然去将蔗种寻来，本意是要给疠人谷的住民寻条谋生之法。经过几年的培育，蔗种已经成林。我来了以后，又制了工具榨汁、熬糖，再按僧人传授的秘法，反复试做了数次，终于得到一缸结晶的糖霜，滋味果然与沙糖不同。”

“我拿去集市售卖，价格是沙糖的两倍还多，买家尚且趋之若鹜，可见僧人所言不虚。可惜限于规摹，只能少量出产，利润只够维持谷里住民的生计而已。”

紫冰好奇道：“哥哥所说的榨汁工具是什么，可否让我一观！你们又是在哪里熬的糖，还有——”

见素笑着打断她的话：“好了，妹妹心里想什么，我都知道。不过，我要暂时保密，等你的伤好全了，再带你去瞧。”

紫冰无法，只得作罢，说：“那我一定要快快好起来！”

“对了，你和青女总在疠人谷出入，就不怕被人看见么？”

“青女在谷外的山坡上还有一处茅屋。外人只知她住在那里，并不知道，那茅屋后面有一条隐秘的小道，可以直通谷里……”

青女回来得比往日早些。用晚饭时，餐桌上果然又有卤牛肉和烤羊腿。青女依旧斟了烧酒，默默独饮。

突然，紫冰对见素说：“见素哥哥，你也帮我斟一杯烧酒吧。”

见素忙应了，跑去取了一个小酒杯，为紫冰满满地斟上，摆在她面前。紫冰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，又夹了几筷子牛肉吃了。

见素忍住笑，又帮她撕了块羊肉放进碗里，紫冰也毫不客气地吃了，倒是把青女看得直瞪眼，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，对紫冰说：“你的腿才好些，少饮尚可舒筋活血，切记不可醉酒。”

有酒有肉，紫冰吃得痛快，虽然话还是不多，可她觉得今日的青女格外亲切。

紫冰和青女渐渐熟稔起来，虽还不至于无话不谈，倒也称得上闺中密友，言谈甚欢时，连见素都被冷落一旁，插不上一句半句的话。

紫冰觉得，青女有几分像秋云，爽直，率真。又与秋云不同些，有时显得犀利尖锐，勘破世情，有时又有些淘气，有些任性，就像是成年女子的身体里，住着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。

有一天晚上，青女正帮紫冰换药，紫冰不无担心地说：“青女姐姐，我会不会变成个瘸子呢？”

青女笑道：“放心，有我在，断不会让你变成个瘸子。”又说，“我帮不少人治过腿伤，你的腿是我见过最好看的，又白又细又长，可惜总是藏着。”

“是啊，人家会长的，总把好看的长在面上，我倒好，有好看的，却只能藏着，也是不走运。”紫冰自嘲道。

“这你就不懂了，那叫露巧藏拙，哪比得你露拙藏巧，才是真聪明呢！再说，好东西自然要留给自己人看！”青女玩笑道。

“什么叫好东西要留给自己人看？除了我自己，还能有谁去！”紫冰不解道。

青女笑而不语。紫冰这才想起那日，青女和见素在厨房里的对话来，不觉羞红了脸。

“青女姐姐整日帮人摸骨，好歹也帮我摸摸罢！”紫冰忙转移话题掩饰道。

“还用摸的？我早看出来了，你啊，一副龟骨之相！”

“龟骨之相！何解？”

“‘此格生来清静心，与人无争自在身，一朝时来又运转，旁人方知是龟精’。意思是说，有此骨相之人，与世无争，但抓准了机会，就能名利双收。”

紫冰先是默默了一阵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，青女一头雾水，问她笑什么，紫冰说：“龟精转运，不就是王八翻身的意思！也好也好，我终于有了指望了！”

青女啼笑皆非。

“青女姐姐，”紫冰很快收敛笑容，正色道，“你和见素哥哥可否教我认字？我还想学很多很多，变得跟你们一样。”

青女先是一愣，很快释然道：“这有何难！我让见素教你吧，他比我更适合当先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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