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素正要挟菜的那只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，一桌子人齐齐停箸看着紫冰，张口结舌，就像中了“定身咒”一般。紫冰的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，一时不知如何作答。

“之前因为你突遭家变，心情颓丧，又有重任在身，我自然不便催你。如今大事已成，一身松泛，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！”

青女又指着见素，说：“你和见素原是天生一对的壁人！相遇时，你非美少女，他非富家子。然而你救了他，他又救了你，不仅天生有缘，还是患难之交，远非那些徒以容貌换取钱财的世俗姻缘能比。”

“紫冰来谷中这几年，成日和见素耳鬓厮磨在一处，两人心投意合，两情相悦。在我看来，你们早已亲如一家人，只是尚未说破而已。”

“古人有诗云：‘劝君莫惜金缕衣，劝君惜取少年时。花开堪折直须折，莫待无花空折枝。’就是要奉劝你们这些年轻人，时光易逝，岁月易老，花开花落自有时，千万莫辜负了好韶光！”

“依我看，二月初七那天宜兴土，宜嫁娶，总之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，你们就把婚事办了吧！”

“青女——这，这……我……”见素也涨红了脸，不知所措地吱唔起来。

“怎么，等不及了？”青女调笑道，“若按了老规矩来，纳采、问名、纳吉、纳征、请期、亲迎样样不少，只用一个多月时间筹办已显仓促，不可再简，你这新郎倌还是要耐着性子等等了！”

紫冰定了定神，颤抖着声音说道：“此事，我还未想过……青女刚才说‘大事已成，一身松泛’，恐怕言之过早——只能算是，初有小成而已！”

她清了清嗓子，又说：“黄家那些地刚收了回来，我正想着开春后多找些帮工，在上面都种上糖蔗。秋云听了我的劝，已将古家多半的田地改种了糖蔗，如今刚收割完，还等着我们去教授制作糖霜之法……”

“如此之多的事情要做，不啻千头万绪，我和见素哥哥只怕有得忙了，此时谈起终身大事，似乎，有些为时过早！”

“成亲以后再忙又有何妨，”青女不以为然，“结成了夫妻，两人出去做事也方便些，你不必再装扮成男子的模样，和见素称兄道弟。就算生个小孩儿又有何妨，只当宏儿又多了个弟弟，还有香杏一并照看着。”

见素和紫冰都涨红着脸，垂下头不再言语。还是谭伯发了话，说：“青女不必捉急，毕竟是终身大事，不妨让他们多考虑些时日！”在坐的几人也连连点头。

青女摇摇头道：“何须多虑？所谓旁观者清，当局者迷，他们就是太年轻，看不清楚自己的心！”

有人上前给青女敬酒，青女一口喝了，又有人来敬……接连几个来回之后，趁着酒兴正酣，不知是谁提议划五行拳。青女玩得尽兴，一时将说亲之事撂开了，紫冰和见素这才松了口气。

正如说书先生口中那句“酒过三巡，菜过五味”，紫冰趁着大家言谈正欢，悄悄起身，回房取了件皮袄子披上，走到院子里赏雪。

雪花落在她滚烫的面颊上，瞬间融化成水滴，带来冰凉清爽之感，令她精神一振，专心整理起脑中那些纷乱不堪的思绪来。

青女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，手里还拿着酒壶和酒杯，一边自斟自饮，一边说：“我知道你为何推脱，定为了那块黑石头吧！”

紫冰先是一愣，很快又回过神，勉强笑道：“与黑石头有何关系？青女这话好没来由！”

“自然与黑石头的主人有关！”青女盯着紫冰的眼睛，似乎已经将她从里到外看得通通透透。

“我早提醒过你，那块翳珀与你的身份完全不符，终究不会属于你，惦记也是白惦记！最后从哪里来的，还要将它还回哪里去！你绝顶聪明，怎会想不明白这点呢？”

一听“翳珀”二字，紫冰心里一个激灵，所有那些跟煜华公子有关的往事，顿时如泉水般喷涌而出。

那场坠马事件，二舅舅的话让她记住了一个名字……“另一位公子，据说是他哥哥，叫尚煜华，也是十五六岁，骑着马跟在后面，相距只有一箭之路，想必已将一切看个真切。好在他冷静持重，并不慌张，一面安排打捞、找郎中，一面叫人去报官”——尚煜华！这个名字从此深深镌刻在了她的记忆里。

她想起那夜在马嘶桥上偶遇煜华公子，他忽然拨出所佩利剑，厉声道：“你是谁？出来罢！”即便如此，也难掩他浑身清新俊逸，不同俗流的气质。他说的话，略带些江城的口音，也是好听的。

煜华公子朝她深鞠一躬，说：“多谢姑娘点拔！姑娘聪慧，足令男儿汗颜！可否请教姑娘芳名……”

是了，在那之前，还从未有人唤她一声“姑娘”，都叫她作小黄毛儿、黑丫头、小奴婢，还有的干脆叫她——丑八怪！

他见黑甜犹豫不决，又解下腰间所佩一件物什，说：“这是我的心爱之物，名叫翳珀。送于姑娘，聊表谢意。”

想到这里，紧贴在胸口的翳珀又是一阵灼烫！

那日在圩场，她突然看到人群中有一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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