翠夏惊喜道：“姐姐答应了？你会帮我们的，对吧？”

紫冰点点头，道：“如今能帮你们的，除了我，还能有谁去！”

翠夏欢呼一声，扑进紫冰怀里……

临行前的前天晚上，紫冰已经准备好了马车，装好了行李，正要找翠夏和冰语嘱咐几句，却发现桂兰偷偷地将她们反锁在了屋里。

桂兰离开后，紫冰设法打开门锁，将翠夏和冰语转移到了自己屋里。等半夜桂兰再去听墙角，屋里早已空无一人，自然安安静静，倒让桂兰以为她们已经睡下，就此安下心来。

翠夏和冰语兴奋不已，一直在叽叽喳喳地小声交谈些什么。紫冰一语不发，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，同样辗转难眠，心绪万千。

刚到寅时，她们便悄悄出了院门，找到早已在院外候着的马车。

翠夏和冰语上了车，透过车窗与紫冰告别。

“姐姐放心，我们到了外面一定会处处小心。”冰语道。

“等到了京城，我们就会寄信回来，跟姐姐报平安！”翠夏也说。

这些话并未让紫冰宽心，担心、忧虑，还有别的情绪一下子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……我放走了她们，桂兰舅母知道了会怎样？若是她们真有个一差二错，我又会怎样？她们年纪尚小，从未离家远行，如今——哎，让我如何放心得下？

就算她们无事，桂兰舅母也未怪责于我，可我自己怎么办呢？和见素哥哥成亲么？那宛贞又怎么办？我……还未想好，远未想好！心里好乱啊！

正当她纠结万分之际，车夫已经挥动鞭子，打马前行……紫冰脑中突然灵光一闪，忙叫道：“等等，我去去就来！”

说完，她又悄悄摸回自己房里，胡乱找出些衣裳用品、首饰银钱打了个包袱。正要离开，低头一想，又打开了包袱，走到梳妆台前，从一个小匣子里取出个小泥偶来。

那还是她和见素头一回去益州时，见素送给她的礼物——小泥偶梳着丸子头，半披散着长发，身着一袭白衣，跟打扮成俊秀少年的紫冰十分相像。

从那以后，紫冰一直把这小泥偶随身带着，她走到哪里，就将小泥偶带到哪里。

“见素哥哥……”紫冰摩挲着小泥偶，鼻子一酸，眼泪又不听话地掉落下来。她仿佛看到两个俊秀少年，一个身着白衫，一个身着青衫，腰间束带，衣袂飘飘。椎髻束于头顶，又用竹冠束起，一根骨笄横贯其中，多半的秀发随意披散着。

“这下，我就不是女儿家了，而是你的弟弟呢！哥哥带着弟弟出门营生，谁会多说一句话去！”

两个少年相视一笑，登上马车，从此携手同行，形影不离……

一声鸡叫提醒了紫冰，她擦去眼泪，将小泥偶放入包袱背在身后，又悄悄走到宛贞房前轻扣了几下，很快地，宛贞应声而出……

出了院门，紫冰头也不回，直登上马车，吩咐车夫道：“走吧！”车夫轻扬皮鞭，马车随即朝着遂州城里疾驰而去……

就在去往京城的路上，冰语突然说了句：“这个时辰，新人已经拜完天地了吧。见素哥哥一见盖头底下藏着的不是紫冰姐姐，不知会吓成怎么样了呢！”

翠夏也说：“紫冰姐姐，你这么做，不觉得后悔么？那宛贞何德何能，竟白捡了个大便宜！”

紫冰默默了良久，忽而展颜一笑说：“我以为我会后悔，可是奇怪得很，我现在不但不觉得后悔，反倒觉得轻松起来了。”

“见素哥哥有了更适合他的如花美眷，宛贞妹妹苦尽甘来，从此有了终生依靠。我得到了自由，如此两全齐美，何需后悔？”

“珍儿和宝儿也长大了，有秋云和古家哥哥在一旁提点，他们很快就能撑起这个家了。阿娘应该高兴才是，只怕她早就想将我扫地出门，如今也算如愿以偿。”紫冰嘿嘿一笑。

“也许青女会失望吧！可这世上，原是缺了谁都一样的。花一样会开，太阳一定会升起来，我又何必瞻前顾后、自怨自艾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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