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素走到紫冰身边，说：“还记得那年初雪，妹妹对着初雪许愿。我还说，对着初雪许愿，愿望就一定会实现！今儿的雪并不比那天的小，许是老天在提醒你说：紫冰小丫头，你可还记得当年许下的愿望？”

紫冰连连点头，笑道：“我自然记得清楚！我许愿‘化泪为笑，一生喜乐’，哥哥许愿‘清静无为，岁月静好’！”

青女却叹了口气，说：“我还说想要成为天下最有名的巫女——可知有多可笑，只怕这辈子也不能够了！”

“何出此言？”见素和紫冰异口同声道。

“你们年轻，愿望总有一天会实现。而我呢，算起来已是时日无多，就算卯足了劲，少玩少睡，又能做多少事儿呢？始知庄周说得极是：人生天地之间，若白驹之过隙，忽然而已。”青女动容道。

“正因人生短暂，从小开始须用所有的时日，去做一件自己最喜欢的事情才对。可惜不知不觉中困于人事纷繁，浪费了太多时间，走了太多弯路。等到醒悟过来，青春已逝，芳华不再，悔之晚矣！”

见素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解，紫冰很快反应过来，说：“青女言之有理，可惜只说了一半儿！一个人就算一辈子坚持只做一件事情，有成的，也有未成的，关键还要看机缘。别忘了，你亲口说过的——机缘未到时，无论做什么，都是瞎折腾！”

“‘机缘’玄妙，来去成谜。说不定，你的机缘很快就到了也未为可知！”

青女一想，点头道：“也是，坚持固然重要，机缘更是少不得的！还是你这丫头机灵，一语道破天机！”

见素也服气道：“妹妹果然聪明睿智，不知何时已参得禅机，以后换你做我的老师可好！”

紫冰笑道：“如此甚好！徒儿，为师累了，今晚的饭食菜蔬都由你来做！”

见素诺道：“徒儿得令！”

大家哈哈笑了起来。大朵的雪花挟裹着笑声静静落下，一行人犹如陷入了洁白的温柔乡。

谭伯他们已经将屋子打扫得干净，又旺旺地升了炉火。青女一行人进屋，顿觉春天般的温暖扑面而来。

才除下厚厚的外套，见素和紫冰便去到厨房忙碌起来。香杏显然是做惯了活儿的，手脚极麻利，成了他俩的好帮手。青女依旧懒怠做家事，借口照看宏儿，将自己裹进皮袄，只管坐在门口的木摇椅上，一边欣赏着雪景，一边小口呷着温热的腊酒。

宏儿只觉处处皆是新奇，在堂屋里玩得开心，灰儿也跑进来撒娇凑趣，一副憨态可掬的小模样儿，把宏儿逗得眉开眼笑。

青女不时被那笑声惊扰，回过头来，无奈自语道：“只怕以后这谷中再无一日清净！说来也奇了，小孩子怎么这样容易满足，不过得了只小兔子，竟像得了无价之宝一般！”

她心下暗想，唐平和秀芝那样狠毒之人，生下的孩儿却是人见人爱，日后定要好好教他，再不会让他走上邪路。洽儿太小，只能暂时寄养在别处，过两年等他大些了，也一并接了来，和他哥哥作伴儿。

“还是做个小孩子最好，不要长大，一如雪地般纯净，欲求简简单单……”

天色将黑未黑之时，家宴已经备齐，大家在餐桌旁团团坐下。肉食菜蔬自不在话下，难得见素别出心裁，将家里存着的几种水酒调配在一起，又加了用黎朦子挤的酸汁、适量糖霜，摇匀后再饮用，酸甜可口，果味十足，紫冰爱得什么似的，一盏接一盏地饮着，渐渐地已是微醺，两颊泛红，话也多了起来。

青女趁势说道：“紫冰初来谷中时，尚未及笄，身量不足，形容尚小。如今年方十八，正是青春妙龄之时，又出落得小美人儿一般。我惯为人保媒拉纤，如今定要为你作门好亲事，才不算辜负了我们相识这一场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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